神鬼奇航 加勒比海盜同人文

  傑克深黑的夢裡湧現出大片的濃霧,像無聲深沉的潮水那樣緩緩的漫淹過來,溼潤冰涼的水氣若有似無的輕觸他的肌膚、沾濕他的髮稍。絲絲縷縷、細細密密的,比絲線更細緻的線體交織般,絨羽般輕柔的把山嵐萬物都籠罩在蒼白色的薄紗中。

  傑克恍惚的望著似真似幻的飄渺雲霧,忽然發覺有一人的輪廓在氤氳繚繞間,因距離的縮減而逐漸清晰。他足不點地似的悄聲前來,通身裹著雪白的長斗篷,彷彿是白茫霧氣的化身。兜帽低垂的遮住大半面容,陰影中也看不出是男是女。那人在離傑克不遠處停駐不前,輕輕地像他招招手。

  傑克略為遲疑,困惑又存戒心的慢慢靠近。對方不高的柔弱身形和纖細的手腕、手指讓傑克覺得是個女人,他稍稍放鬆下來,但滿腦子的疑問更濃郁了幾分。

  女人微微笑著將懷中挎著的一個漆黑色的罈子遞給他。

  傑克一怔,還感到奇怪,女人溫婉的頷首和笑容像有魔力似的蠱惑了他。

  傑克納悶的接過,不解的湊近黑幽幽的罈口,想看清楚裡面究竟有什麼東西。

  他睜大眼睛,專注的看得正迷糊,突然一條黝黑的蛇電光一閃般,張揚著森白尖利的毒牙猛的襲上來。

  傑克一驚,手一鬆,罈子掉在地上,應聲而碎。現實中的本人也在同一時間被嚇醒。

  傑克餘悸猶存的喘著氣,不自覺的因緊張與害怕而扯緊被子。耳朵裡還留著那容器摔碎的刺耳破裂聲,清晰的就像迴響在耳邊一樣。他驚魂未定的本能往床角縮,視線不安的掃視著,恐懼已深植心底,像被弓箭嚇壞的鳥兒一樣連掛在一旁的皮帶乍看都以為是那種細長的森冷生物。

  傑克沒有困在夢魘的後勁中太久,短暫到他來不及去細想夢境的寓意。他很快的察覺到窗縫透進的風夾帶了溼涼的氣息,窗外烏雲佔據天空,船身在急速的氣流中微微顫抖。

  傑克不顧一切的衝出艙房,強勁的風立刻耀武揚威似的刮起他的頭髮,斗大的雨滴瞬間砸落下來,彷彿在嘲笑他的渺小。

  傑克錯愕的瞪著漫天滂沱,氣憤自己居然會對天氣的變化這麼無感,作為一個船長,他不該犯下這種低級失誤。

  「該死!」傑克低低咒罵一聲,迅即下令:「把中桅帆跟上桅帆都撤下來,快點!」

  船員面面相覷的遲疑了一下,還是趕緊動作。這個細小騷動吸引了大副的注意,他看著傑克冒著雨大步跑在甲板上,急忙走下艉艛上前拉住他,「傑克,過來。」

  「你幹甚麼?」對於大副的阻攔,傑克生氣的甩開並朝他吼。

  「回艙房去,別在這淋雨。」巴博薩沒有心思與空閒安撫他,強硬的再度拉住這個麻煩人物,堅決的往回走。

  傑克又急又怒,整個人像被貓捉到的老鼠般死命掙扎,嘴裡也不閒著,一邊亂喊一邊詛咒,還是白費力氣的被連拖帶拉的給拽弄進船長室。門裡門外兩樣情,一面是巴博薩山峰般堅不可摧的抓緊空檔牢牢的抵住門;一面是不安份的年輕船長眼見出口被關上,奮力去推又推不開,更是被惹毛的大喊起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啦!」邊喊邊搥打艙門,活像被綁架的悲憤青年。

  「別聽他的,堵起來。」大副嚴厲的對船員下令。

  「別聽他的『別聽他的』!快點放我出去!該死的你們這些吃裡扒外的東西!噢見鬼的為什麼船上的紀律這麼糟糕,赫克特,這都是你帶頭的,全都是因為你!你要對你的行為負責!噢……」傑克氣得炸毛,他的大副居然敢這麼明目張膽的把他這個船長給囚禁起來!他怎麼能這樣!「有句話是怎麼說的,呃?你可以殺掉一個人,但你不能侮辱一個人,該死的你這可惡的、欲求不滿、滿嘴爛牙、滿臉亂毛的惡狗!快點放我出去!」

  被罵罵咧咧的大副無奈的擋著門,一想到傑克在裡面大吵大鬧,抓狂一樣的撞個不停,巴博薩一陣頭疼,正憂心要是那傢伙弄傷了自己要怎麼辦,正巧瞥見一邊探頭探腦的船醫,便一把拽過來,從打開的剛好容他進入的門縫裡硬推進去,再把門鎖上並牢牢的堵住門口。

  他在門口持續擋了一會兒,感到裡面的騷動漸漸平復下去,終歸於靜悄,想是曼弗雷德發揮了功用,他才放心離去。

 

  大副快步回到艉艛上,操起望遠鏡靠著護繩微微前傾上身往後方搜索。稍早之前桅樓上的水手在船艉左舷一個方位角的方向,發現了船隻在海平線上突起的桅杆。雙方都已在能用工具輔助查看到的範圍內,那艘船的瞭望手肯定也看見了珍珠號;但船隻沒有退縮,一艘在發現如同這艘海盜船一樣國籍不明的陌生船隻,還能緊咬不放的,可以肯定那不是商船,而是某個國家的戰艦、護衛艦或巡航艦。

  巴博薩此時可以透過目鏡看見船帆在風勢中完全舒展開來,那艘船有三根桅杆,升滿了帆,使出全速在追逐他們,他甚至都已看到桅頂上飄揚的代表軍艦服役中的細長三角形旗幟。

  巴博薩瞇細的眼中透漏出一種獵物對於狩獵者的謹慎與慎重,視線越過洶湧的浪濤,船艉旗桿上鮮明的紅底旗幟躍入眼底,寬闊宏偉的船身也開始脫離海平面的另一端,在他眼前顯現出來——他覺得他們遇上老敵手了。

  若不是碰上這麼糟糕的天氣,他大可以投去輕蔑的冷笑,對此絲毫不擔心。他們的距離至少還有兩英哩,要追擊珍珠號根本不可能;但考量到逐漸增強的風勢與嚴峻的海況,像珍珠號這樣有高聳船艛的船隻可能比那艘一級戰艦有更差的穩定性,到時他們將有必要收下多餘的船帆和帆桁,甚至是中桅以上,以降低船隻的重心,在大浪中盡可能的穩固船身;但他期許能在風雨強勁到超出負荷以前,靠著珍珠號優越的航速與對方拋開足夠遠的距離。

 

  「別收帆,你們這些蠢貨!」他朝著爬上繩梯的水手們大吼,「拿出幹勁來,我們可以像鷹鳥飛越燕雀一樣的甩開他們!」

  船員們士氣高昂,歡悅的聽命行事,響亮的應和聲讓巴博薩不自覺的勾起嘴角。他走向舵台,把舵手一把推開站到舵輪前,感受著他駕馭中的珍珠號像一匹精神抖擻的千里良駒那樣躍躍欲試,又像一只孤高的黑天鵝,在風雨中張開雙翼,伸長脖頸,無所畏懼的迎風飛翔。

  情況並沒有壞到握不住勝算的地步,他評估自己可以做得到,把整船人帶往下一次曙光灑落的黎明,因此私自的選擇沒有必要讓傑克知曉,讓傑克擔負多餘的憂心與壓力,他現在只祈禱船醫與他有靈犀的默契,能當個臨時保母把傑克好好的哄在艙室內。

 

  而此時黑珍珠號的船長正在艙房裡心不甘情不願的窩在床上,鬱悶的把枕頭扯得變形。

  「傑克,放鬆一點。既然都被囚禁了,操再多心也沒用。」曼弗雷德細心的晾著傑克被淋濕的衣物,悄悄瞥了那青年一眼,用感慨的口吻說:「大副很擔心你,雖然手段很粗暴,但你應該了解他的柔情。不為別的,也該顧慮你肚裡的——」

  「伙計!」傑克惱火的打斷他,幾乎是暴跳如雷的,「那不足以改變我的身份不是麼?如果你還當我是個船長,那我就不應該像個小妞一樣在這裡躲避風雨!」

  「我知道你是,但現在,你必須避免一切危險。」

  面對船醫說得斬釘截鐵,傑克嘴撇扭頭,話不投機,也自覺的不再浪費口舌。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風雨越發猛烈,油燈被依序燃起,船員在濕滑的甲板上跌跌撞撞的忙碌,不時有浪花越過船舷打落在甲板上。傑克貼著窗盯著外頭的動靜,人在艙房裡,心卻被繫在一窗之隔的另個世界,跟著船身顛簸的幅度一起七上八下。

  看著靈魂都要飄出去一樣的傑克,曼弗雷德在心底嘆口氣,他與大副都很清楚傑克從來沒有全心全意的接受那個孩子,只是沒有打算親手扼殺他;但珍珠號可能成為傑克跨越過道德底線的一塊墊腳石。

  「一個人可以選擇自己想要什麼;但不能決定自己想要什麼,」醫生說這句話時看見傑克的視線疑惑的投向他。明白這句晦澀的言語稍稍牽回了對方的注意,曼弗雷德繼續說下去:「花田、原野、山陵、河川、湖泊、海洋……每個人都可以從當中選出自己喜愛的景物,但所謂的喜愛就是一種主觀意識,而造成主觀意識的,與幼年時期的耳濡目染,或者某些刻骨銘心的經歷有很大的關係;所以人的選擇並不是全然自由的。」

  醫生注視著傑克的眼睛,思忖他會做出什麼答覆。很快的,幾乎是他語音剛落的同一時間,傑克明白的輕呼聲細細的流洩開來,夾雜了那麼一絲若有似無的嘲諷:「我明白了,但這對我沒有任何意義,伙計。如果我選擇了什麼最想要的,我就能決定它會是我最想要的;反之,那也是同樣的。」

  傑克咧咧嘴對他明媚燦爛的一笑,年輕的醫生卻又再次暗暗嘆氣。上天對於生命的考驗如同暴風雨侵襲船隻般的殘酷,風雨會止息,但船隻可能在這之前就已沉沒。姑且不論對錯,曼弗雷德希望傑克無論怎麼選擇,都能選一條永不後悔的道路,永不後悔。

  醫生在專注的思索中走神了一瞬,再這短暫的時間裡他沒有留意到本該在床上的青年,正無聲無息的接近他,待他驚覺抬起頭時已經太遲,青年手裡的空酒瓶就迅速的往他頭部砸下來。

  看著船醫軟軟的倒了下去,傑克膽顫心驚的丟下碎裂到只剩四分之一的破酒瓶,「抱歉啦,伙計。」他心虛的咕噥,踏過玻璃碎片,逃之夭夭。

 

  純淨如水晶、湛藍如寶石的海洋此時是最狂暴兇猛的野獸,狂浪拍打著船艏,激起漫天水霧又和雨水夾雜著噴在船員們身上,水不停的從頭頂流到腳底。強勁的沖擊力和搖晃的船身讓人站也站不穩,一定得抓著帆索或扶著欄杆才能保持平衡。從艉艛上向前望去,整個露天甲板滿是沖過珍珠號的女神像,洶湧的越上船身而不及宣洩的的海水。

  巴博薩在如瀑的雨中奮力的穩住舵輪,堅定船艏的方向,不只對抗暴風猛雨,更要逃脫追擊。大雨與夜色成了視線下最好的掩護,巴博薩沒有發現他最牽掛的人已經逃脫了安全的牢籠,闖入風雨狂浪交織出的險境中。

  傑克令人捏把冷汗的在拍打上甲板的浪花中一邊搖晃一邊巡視,巧妙閃過雨水被船帆攔截後灌流而下的能把壯漢擊倒的巨大水柱,踏上瀑布一樣的階梯來到艏艛,如他料想的,前桅主帆果然出了些問題,帆索鬆脫導致船帆是像旗幟一樣的在風中飛揚,完全失去了能靠吃風抬升船艏的功用,造成船艏往下傾斜,讓狂浪更容易的打上船頭,漫上甲板。有個小水手遇到了一點麻煩:他想把鬆脫的帆索重新綁好但力不從心,甚至還被風帆的升力拉到腳下騰空。

  在關鍵一瞬傑克抓住了繩索,和那小水手一起費力的把所有帆索都牢牢綁在繫纜栓上。

  當船艏傾斜的角度緩和時,被交待到別處幫忙的小水手在搖晃中跌跌撞撞的離開了。而傑克在大雨和海水的飛沫中留意到剛剛在空中飄揚的,除了主帆還有中桅跟上桅帆——那些該死的傢伙居然沒有完成他的命令!也許他該當成是船員在倉促間只解開了帆索,沒有餘力去把帆桁連同船帆都徹下來?

  不管如何,這個發現都讓傑克心底升起一股不悅的慍火,而意外總是來得猝不及防,連傑克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發生的,只記得他的手一放開繩索,一個大浪就迎著船頭猛擊上來,將整艘船沖得陡然一升。甲板嚴重傾斜,沒有抓握固定物的傑克在這瞬間像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拋向空中,他的頭猛力的砸在前桅上,登時便撞暈過去。

  冰冷的海水、雨水混雜著直往他身上灌,被嗆了好幾口的水,傑克嗆咳著被揪醒,他掙扎著撐起身體,巍顛顛的扶著桅杆,好不容易剛一站穩,一陣電光般襲來的劇痛穿透他的身體。傑克的雙手倏地失力,沒了支撐的身體像被砍斷的樹木一樣直直倒了下去。

  傑克重重摔在淌滿海水的甲板上,疼痛與傷勢似乎在極短的時間內消耗了他大半的氣力,傑克昏昏沉沉的感覺自己發冷的身體無能為力的被水流衝著移動,殘存的知覺讓他本能的用僅存的力量死死抓住一根帆索,別讓自己會被不知何時打上來的大浪給捲下船——他突然有些慶幸有些帆索是鬆開而不是綁牢的,才讓他有機會能抓住救命的一線希望。

  艏艛上沒有其他人,因此第一時間沒有人發現他的險境,直到一個船員偶然的前來查看。

  「船長?」那人錯愕的看著倒臥在甲板上的人,「你怎麼了?」看到他蜷縮著身子,好像承受著很大的痛苦。

  「痛……好痛……」傑克意識昏亂的囈語著。

  傑克微弱的聲音自然的被其他狂暴的聲響給掩蓋,水手見他起不了身,便伸手去扶他,哪知傑克雙腳發軟,根本站不起來。只好跑下去,叫了另一人急忙奔過來想一起攙扶,但看傑克好像痛得不得了,又不太敢動他,只好不知所措的繞在他們的船長身邊。

  巴博薩氣急敗壞的趕來時,眼見傑克一動也不動的倒在那裡,似乎已失去知覺,周遭險峻的環境像猛獸的利爪似的,彷彿能撕裂傑克脆弱無力的身軀。

  巴博薩著急又惱怒,腦子裡像被雷劈一樣一片空白,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明明不久前才把傑克「安置」在艙房裡,怎麼才一晃眼就出事了?

  他火冒三丈的瞪向圍繞在傑克身邊不知所措的的傢伙們,劈頭就吼:「你們在幹什麼?這是怎麼回事?」

  「長官……」兩人驚懼的望著大副,哆哆嗦嗦的很怕他隨時會一刀斃了自己,「對不起,長官,他有點奇怪,不知道是不是撞到頭了……」一人說著,小心的把船長的上身扶起一些。

  巴博薩馬上撲過去,見傑克臉色慘白,緊鎖著眉,連連叫痛。他心裡一震,一把攬過傑克,「快叫船醫過來,然後回你們的岡位去,保持航向,顧好所有的帆腳索,別鬆脫了!聽懂了沒有?」

  「是,長官。」水手們領著命令,逃命般的奔下階梯。

  他抱起傑克,一步一步急急的往醫務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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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杯催的…KO了船醫自己也撞暈,這就是傳說中的現世報。c43a7f628ec353ac91303a30dc0c17b8_w46_h42

你萌知道,胎夢的故事麼?bc168c5094caee6824a4f5d2d52ab57a_w48_h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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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幟底色的意義:英國船艦的編列,按地位(火力)高低分為三個等級,依序懸掛紅底、白底、藍底的旗幟。但若單船依務行駛時也會掛上紅底旗。
上圖為加海中的攔截者號,身為海軍中速度第一、火力不足的船艦,掛藍底的旗幟,這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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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誇呢,皇家的驕傲無畏號掛上最低階位的藍底旗就無法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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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怒海爭鋒》中的Surprise號,前面提到,單船出任務行駛時旗桿上可掛紅底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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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區分,在1864年後改變了,變成海軍所屬船艦一律掛上白底旗。

Civil_Ensign_of_the_United_Kingdom.svg.png

紅底旗統一稱為商船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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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底旗為政府旗或海軍候補船艦(就是非正規)使用。

加1許多考據細節還是很不錯的,比起加4旗幟年代定位錯誤,還連英國使用的船旗都不知道。還有那無力吐槽的誇張警戒力,西班牙的船都這麼近了居然還是吉叔發現的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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